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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运饶州赈济劄子1171年 南宋 · 洪遵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五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七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
臣近准尚书省劄子,奉圣旨检坐湖南江西路劝诱上户出米赈济赈粜赏格,劄下本司照会遵守施行。
臣仰体圣意,即行印榜四百道晓谕,及下饶州南康军,督责守令,务在实惠及民。
今据知饶州何伯谨申,承左通议大夫敷文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张运劄子,情愿自备人船,装载米二千硕赴州仓送纳,以助赈济。
本州见行措置分拨诸县讫。
臣窃详张运侍从之旧,独能为国敦尚义风,为诸路倡,诚可旌赏。
况积粟之家,所在不乏,使人人如所为,则饥民不至转于沟壑。
臣愚欲望圣慈特降睿旨,量与推恩,庶几有以激厉,实荒政之一助也。
再乞罢宣抚使1126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九三、《梁溪集》卷四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焦作市沁阳市
臣某言:伏蒙圣慈以臣累具劄子,乞罢知枢密院事河北河东路宣抚使,守本官致仕,或外任宫观一次,再降诏书不允者。
危诚上达,方虞斧钺之诛;
温诏俯颁,未遂丘园之请。
敢再陈其恳悃,庶仰冀于矜从中谢。)
伏念臣一介书生,不习兵事。
忘身徇国,虽坚卫上之心;
制胜运筹,初乏折冲之略。
误蒙天奖,俾长枢庭
出分阃外之权,未迪师中之吉。
虽圣恩宽大,必将赦三北而用孟明
然公议沸腾,岂肯以一战而恕房琯
与其招人言而得罪,曷若控君父而乞身。
往城于方,宜有赫赫之南仲
在泮献馘,必资矫矫之虎臣。
自度非才,请避贤路。
伏望皇帝陛下容之以天地之量,烛之以日月之明,怜臣劳瘁而无补于事功,察臣精诚而有志于忠义。
进以道而退以礼,不使翱翔;
保其始而全其终,勿令陨越。
则臣誓坚素守,仰戴鸿恩。
失东隅而收桑榆,捐躯未晚;
先朝露而填沟壑,结草为期。
道君太上皇帝赐宋㬇御书跋尾绍兴六年十二月1136年12月14日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四九、《梁溪集》卷一六一、《锡山文集》卷一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
宣和内禅,灿然明白,与尧舜比德,视唐三宗为不足道。
靖康之初,金狄犯阙,道君南幸淮浙,渊圣固守京师,两宫间隔,阴有小人交斗其间。
所以寇退,二圣重欢,略无疑阻者,实赖不二心之臣调护之力也。
至靖康末,在廷之臣多罢去,以唐恪、聂山、耿南仲父子用事,专以离间为进身固宠之资,偃然自谓外敌之不足虑。
迨虏骑再至,道君不得行,入居禁中,渊圣始感悟,罢唐恪相,出聂山、耿氏父子,奉使割地,稍召还旧人,然亦已晚矣。
都城既破,翠华北狩,天下臣子所同愤慨。
咸谓敌强我弱之所致,殊不知祸变之兴,以小人离间为基胎也。
夫处人父子之间,号为至难,况当国家艰阨之际,宗社生灵安危休戚之所系哉!
其后唐恪仰药而死,聂山为绛人所诛,耿氏父子全家陷没,相继殂陨,天之报施,岂不昭然!
靖康丙午春,臣备位枢廷,被旨奉迎道君于南都,时徽猷阁待制淮南江浙荆湖制置发运使宋㬇适自淮甸召还入对,又奉渊圣御书如行宫,邂逅相见甚款,听其言,盖惓惓有意于两宫者
绍兴丙辰夏,臣承乏江西帅事,复与㬇会于豫章,㬇出示道君御书,所以褒奖之者甚厚。
翰墨如新,伏读相与流涕,乃知前日之言信不诬也。
追思往事,十有馀年如一梦间。
銮舆滞于沙漠而未还,中原困于蛇豕而未复,痛心疾首,不如无生。
今天启上心,念父兄之辱,亲御戎辂,以临大敌。
将士奋勇,尽歼丑类,灵旗所指,其将恢复境土,迎两官以还故都,有问安侍膳之期乎!
杜甫有言:「周宣中兴望我皇,洒血江汉长衰疾」。
此微臣今日之志也。
绍兴六年十二月十四日,具位臣李纲拜手稽首谨书。
王同知(以下代方卿)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八、《省斋别稿》卷五
命赐绿绨,枢分紫极。
帷幄倚运筹之略,华夷轃奠枕之安。
窃以周设六官,司马联于冢宰
汉分三府,太尉列于公台
逮我圣朝,尤严兵柄。
权均文武,岂惟委寄之不殊;
府设东西,盖亦恩章之并厚。
克膺大任,允属巨贤。
恭惟某官硕大而光明,方严而乐易。
懿文华国,拔象齿以称奇;
敏识绝人,知驺牙之为瑞。
早结凝严之眷,遍扬清切之班。
紫诰黄麻,司内外坦明之制;
赤文绿字,述本支蕃衍之书。
声名卓冠于在廷,朝野共期于秉政。
果自文昌之邃,躐升宥府之崇。
当波澄瀚海之秋,实伯偃灵台之际。
常德以立武事,靡劳南仲之师;
用真儒而归侵疆,坐展仲尼之效。
某充员郎吏,托庇钧陶。
峙糗粮于细柳之营,尚遥奉计;
陪簪履于翘材之馆,莫获望尘。
惟欣悚之交怀,匪叙陈之能究。
彭氏太孺人墓志铭绍兴二十二年八月 宋 · 刘才邵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四七、《杉溪居士集》卷一二
夫人彭氏,吉州庐陵人
曾祖播,祖庄,父九成,皆晦迹不仕。
夫人生才一岁,失怙恃,养于兄嫂。
柔懿庄静,天性夙成。
归于吉水李氏,为处士汝明之妻。
承上抚下,咸得其宜。
处士君即世时,二子皆学艺有闻,尝预荐贡矣。
其后肄业太学,累试礼部,相继以恩科释褐。
发初得官时,夫人年九十馀,遇郊祀霈恩,封太孺人,乡族荣之。
夫人呼发戒之曰:「汝官未应得封,吾年未及满百,渥泽所加,信为优幸,盍图报效?
汝其勉之」。
发既奉教,益自策励,所至皆有声称。
诸司才而列荐于朝,举者复溢格,改右宣教郎,知虔州兴国县
迎侍至官舍才数月,夫人一日告其子若妇若孙曰:「官无小大,禄贵及亲;
数有修短,终期于尽。
吾晚年方享禄养,亦十七年矣。
汝辈能顺承吾意,无可憾者。
今兹发之续生者皆黑,齿之已落者复生,身幸无恙,然自知不久客于世。
后月八日,吾将归矣,第恐至期有风雨之阻」。
既而果然。
翼日,沐浴易衣,端坐而逝,即绍兴二十二年三月九日也,享年一百有六。
夫时日可以数推,而风雨者气之变也。
昔之有所得者,其去也往往能预言其期,不失于俄顷之间;
至气之变,则罕有及之者,盖难言也。
且性既了悟,得无所畏,尚何风雨避哉?
此未易以常理测也。
惜乎当时无问者,傥或告焉,因以考验幽明之故,岂不韪哉。
夫人生三子,长曰卓,兴州助教,权桂阳监临武县主簿
次即发也。
季曰植,早卒。
女适进士罗芾,亦早卒。
男孙七人,千龄、千之、千夫、千能、千虑、千乘、千顷,皆习进士业。
女孙四人,曾孙二人。
其孤将以是年八月二十二日葬夫人于同水乡臻善里谷平之原,发以左朝散大夫、知桂阳监张运所述行实世系来请铭。
惟夫人以孝事其舅姑,以顺相其君子,以慈宜其家人,则妇道也,妻道也,母道也,美既具矣。
春秋过期颐之数,生平无一日之疾,顺受其正,以终天年,则寿之福、康宁之福、考终命之福抑又备焉。
是皆宜得铭,铭曰:
修德者人,报之者天。
猗嗟夫人,盖得其全。
永归幽宅,安此新阡。
爰勒坚珉,以久其传。
泛舟游山录(一 起乾道丁亥三月,止是年六月。)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五七、《杂著述》卷五
乾道丁亥三月丙申朔,招陈允中为成媪诊脉。
酉初报谒。
戊戌(佚)
己亥(佚)
庚子(佚)
辛丑(佚)
壬寅(佚)
癸卯(佚)
甲辰(佚)
乙巳,晴,北风微作。
申时隆兴府,遣人致问帅、漕,有馈皆却之。
晚泊鳜鱼潭夹中。
丙午,无风。
以从者有潜入隆兴城中者,候至巳时方行。
晚泊吴城山庙下,登望湖亭,春水未生,涯渚历历。
门巡检詹亿之、保义巡捕某至此来谒。
亿之严州人,顷在赣识诸父。
丁未,舟人赛庙毕解去。
自此入湖,掠珠溪、神冈、左里庙,皆不泊癸酉岁避风左里庙数日。)
湖中多沙山,望之如云,庐阜青苍,真欲招隐耶。
未后次南康军签判赵无悔相访,别适周岁矣。
借虞兵陈宣前导出西门,诸峰横陈,瀑布中泻,寒食节游人布路。
约十馀里至开先寺
长老不在,同西堂元湛漱玉亭,观石柱间东坡辛巳四月题名。
开先旧屋惟有此亭,其上即石桥,又其上瀑水落焉,潴为龙潭,旱岁祈祷颇应。
回观僧堂,即南唐元宗少年书堂也。
古碑一空,鲁直院记偶存耳。
寺之东山别有小瀑,号马尾泉
其馀境物之胜,僧徒皆不能言,要当按陈令举之记,以浃旬搜访,或可得其四五耳。
饭罢,日已落,急命车南访归宗寺
简寂观路口,以迂僻不果入。
行官道约十里,将至寺,先渡鸾溪桥,酌一滴泉,蹑支径,过水硙,循溪源,有大池纵广十丈,甃护皆以石。
又其上则石镜溪,闻刻鲁直三大字,曛黑不能视,独题岁月于王龟龄待制诗碑后。
溪上直紫霄峰铁塔在焉,村民以二三月一往采茶,约十里云。
自此即架石渠导水长至二百丈,最为奇特。
此外旧物稀矣。
秉烛入寺,寺在金轮峰上,霄峰之下。
上霄者,秦始皇、汉武帝所登也。
长老名枞闽人
同谒右军塑像,观墨池
又有鹅池,恐伪。
南山至此已十八九里,尚有康王观、谷帘泉,在一二十里间,遂转山北入江州界矣。
隔路别峰号黄龙,是为汤泉,有寺几废云。
枞作果供,二鼓就寝。
今日之游虽匆匆,而篮舆中遍观山面,所得为多,恨不能诗以识之。
戊申,闻五更钟即蓐食,以火炬夹车而行。
初甚雨,无从假盖,已而稍止。
至万杉院天始明,顷经焚荡尤贫乏。
长老上散珠亭,即旧滴翠亭也。
仁宗飞白「清净和尚」等字及敕劄数通,钱易、王随、王钦若、王曙、章得象诸朝士送僧太超诗。
太超乃天圣中开山者,内侍罗崇勋主之。
太守史奉直俣致问。
雨复作,亟过栖贤,路稍崎岖,然不妨观山也。
约十馀里至三峡桥苏黄门所记殆非夸词,恨不遇积雨怒涨时耳。
下视桥柱,余靖、元绛皆刻姓名。
自此行石衢至玉渊亭,涧水披石陡落,汇为龙湫,雪溅雷吼,不减三峡
又数十步乃至寺,山林阴翳,栋宇零落,如蹈无人之境。
升其堂,长老妙徽方出,嘉州人也。
同至五老亭,古碑多烬于火,而祖无择《爱堂铭》独存。
堂在今菜圃后,仅存阶梯。
按记文,唐宝历初李渤舍宅为寺云。
闻数里有楞伽、折桂诸小院,乃旧屋。
楞伽即李常公择山房,有其妹墨竹,迫归不能往。
出栖贤行十里得官道,入罗汉院
虽免火厄,而主者非其人,坐观摧败,略不支补。
惟藏殿尚如旧,内外皆石柱,刻龙绕之。
承平时民财既富,济以国力,固应如此。
又十里,入北门,谒太守而归。
星子邓从政思问相候,并致谷帘泉酒,无悔送《庐山前后集》、《江行图》。
欲登落星寺,而众客在岸,应酬移时,日已过未,遂解去。
癸酉冬尝游此寺,今以其咫尺反忽之,不无遗恨。
晚泊女儿港。
是日清明,以卮酒劳从者。
己酉,早昏雾,辰后方解,而北风作。
过大孤,泊黄泥洑。
登岸,沿港入饭箩山民居。
风不止,退泊樟汊港口。
林江州栗遣人致问。
顷之风稍息,行数里浪势未平,家人辈惊怖,复挂帆回樟汊。
昨日若遇此天气,则少留落星,再游庐山矣。
庚戌,风浪不可行,坐岩石间观刘贤与舟人弈。
辛亥,雨作,风稍缓。
行至湖口县,江湖合流,浪势甚大。
县在上下钟石之间,不暇为苏仙之游也。
过里许,拦头一叶舟趠白浪,袭税方与从者鬨,而江州使者再至乃去。
进至交石夹上口(有人烟。),登岸望桑落洲,步上夹石。
监庙卲迪功端、程部信纲相访。
户部侍郎与可大受之子,戊戌年家也,以南康谷帘泉酒遗之。
未后风止,舟人云西江浪未平,不果行。
有欲烹河鲀者,买而纵之。
夜,月极佳。
壬子,鸡鸣解缆,风复作。
巳时过彭泽县
县在南岸,乱山连延不断,而北岸惟小孤山突起。
虽有水,非江中央也。
马当远望如马,亦在南岸。
上元府庙楼阁华焕,不能谒款。
未后入望江夹。
望江,舒州县也。
舟人云前无住口岸,遂止。
癸丑未时次雁汊镇(隶池州。)
风色既逆,检税者又不至,遂宿焉。
携儿游东山禅院长老惠日
甲寅,风益高,入长风夹,遇浅回旋久之。
未后过罗刹石,浪转高,挂帆回泊李王河口。
李王谓元宗也。
登洲上闲步,有民居及巡检司
乙卯,早昏雾,辰后方行。
未时次池口,去州数里,舟师以干乞留。
风忽转南,得未曾有,张帆行仅二十里,雨作,复转北风。
乙夜叠棹入梅根港,百家之聚也。
大风。
丙辰,大风雨。
登岸谒昭明太子行宫。
步至市尾,有梁逵,字通卿,教村童,携酒与之饮,颇能道九华胜概。
渔舟数百,出没大浪中,皆捕河鲀者。
丁巳,雾散而晴。
铜陵县,入丁家夹,以风逆,命挽而进。
晚未出夹数里止。
官军数十辈驻泊岸上金陵军。)
有老黥谢镐,字子京,亦聚教村童,携酒饮之。
戊午,早掠繁昌县,以风静不入夹,中流而下。
未过芜湖县,望󱻒矶在江心,雇小舟登宁渊观,寂无一人,屋皆朽败(图经作硗矶,政和中观额。癸酉冬,予欲游不果。)
前对三山,左即邑屋,青墩夹出焉。
张安国舍人题字而回。
过西采石,数舟簸旗鸣鼓而至,皆和州截税者郡守胡昉聚财甚急。),久之方去。
晚过西梁山,泊大信口,二百馀户。
夜扣万寿廨院。
己未,早行夹中,欲入太平州,以水涩复出江。
巳初过采石镇己卯秋尝登牛渚矶,今不暇。
晚泊鹅项。
庚申,早,以夹中水涩转江而入,未后泊新河口
此行日日北风,今日溯流趋新河便值南风,所向背驰类此。
折简韩无咎运使
雇舟载行李入镇江闸。
辛酉,南风益熟。
方帅滋务德、叶总领梦锡、韩无咎及庄德全、榷货常山训直并相访,辞以径过,不果报谒,有馈皆却之。
常山仁仲之子,务德甥也。
李易舟,挈家绕城过天禧寺,治陆行计。
漕司急足持先牌与召客赵倅善仁纷争甚久,赵故人也,以醉之故。
太平州推官赵儒林不没、长老智勤并相访。
都统刘侯源致馈,亦却之。
壬戌,早发天禧,行十里,田间有南唐追封庆王李宏茂字子松神道碑,韩熙载奉敕撰。
饭随车乡之上店。
午饭后至秣陵镇谒岳庙,有道士主之。
晚宿方墟,访陈特立秀才
癸亥,早饭毕至溧水县
知县彦平主簿张修职思新、主簿王迪功尚之、尉张迪功南仲相候于门。
入泊中山驿,绍兴戊午李朝政修,鲁察为之记。
赵倅分路赴阙,殊愧前失,而仆未尝过之也。
晚赴王彦平饮,后圃有池,周美成作邑时长短句云「新绿小池塘」谓此。
园无花而多古木,有连理者。
甲子,女兄小祥,就驿设祭而行。
饭官塘。
晡时至黄连步,登秦氏小舫。
是日天气颇蒸郁。
晚雨作,中夜大雷。
遇客舟横港,冲破篮舆,纷竞不已,遂泊。
乙丑,大雨,午后止。
昨日道中苦旱,得雨良幸。
溧阳县,宰陈朋元通直苍舒、尉时迪功作乂相访。
乘便风度湖渰达宜兴,妇家来迎,方知外舅以二月十九日不禄。
子师之子相访。
丙寅,晴。
遣赖昌如临安问两兄动静。
丁卯,新浙东安抚司机宜汪端中恪、新镇江分差粮料院强中憺、新监左藏西库刚中懔、将仕郎仲益并相访。
三汪皆彦章子
将仕君,寺丞元览观复子侍郎漴之孙。
四月戊辰朔,雨,日当蚀。
至吴墟谒周敦义参政,已拜泉州
庚午宜兴叶宣义节、新监通州盐场秉义仁仲相访。
宣义,少蕴之孙,永州太守桯之子。
秉义君,庄氏甥也。
辛未,谒同年庄伯知录及其父德成玘监庙。
主管临安城右厢邵宣教华甫相访。
癸酉,赖昌持两兄书归,再遣行。
程君晔及地理僧真鉴大师净如来。
甲戌,显亲长老全显招饭,辞之。
再至吴墟。
乙亥,邑中迎社颇盛,云周孝侯生日也。
孙仲益尚书舣舟北郭,谒之。
年八十七矣,精明如六七十人,诗文不减少作,谈旧事纚纚不勌,可谓异禀。
丙子,外舅终七。
丁丑,客云:汪彦章王甫太学同舍。
甫貌美中空,彦章戏之为花木瓜
彦章符宝郎,甫正当国,以宣倅处之,宣州花木瓜故也。
戊寅,复至吴墟别泉州
己卯,新国子监主簿沈德文相访。
庚辰,早诣台庄祭奠外祖坟。
守者已改用毛百一,稍禁樵苏。
通判舅氏坟在其西二三十步间,植两石以为识。
礼毕,与仲贤、净如会于庄子平资福庵,遂拜其墓。
相去半里有苏子修秀才坟庵,又一里有孙观复庵,极洁雅。
回视庄德迈及蒋氏所出阴地,道过庄德固坟庵德固癸未岁死。),自此问归路。
去县数里有余公度、邵知县、胡省干三庵相望,又落路慕容彦逢尚书家诸坟,稍已废圮,有尼庵主之,敲其门不应。
从者颇闻虎啸,回趋孙端朝汝翼安抚坟庵少休,其规模如小寺。
归憩宋氏店。
黄昏到家,雨作。
辛巳庄支使玙相访。
饭罢,因谒郭宅心寺丞,遂游通真,比癸未岁益不振,向馀一又复不存。
庭下有虞察院诗刻,云:「此树已三百年,而数岁间俱失之,庸道士之罪也」。
闻是日乃吕洞宾生日。
癸未,早,仲宁、仲贤过,善权设水陆斋,约同登舟,风水俱逆,其行甚缓。
晡时掠桐渚。
晚望杨氏坟庵颇壮丽,由小港登焉。
方坟阙角,僭侈非度。
自此至寺才数里,乃肩舆以行。
过离墨,山最高,或谓与善通号离墨云。
稍前即董山,囤碑在焉,欲上而日已落。
径入善权,敕额曰「广教」。
初,龙图阁待制傅楫兴化人,尝为徽宗端邸宫僚
既死,援王陶例,未至执政,特赐功德院,而不改广教之额。
墓在寺侧,其群从亦有依寺而居者。
按旧碑,寺本齐武帝祝英台庄所置。
山东北有石坛,号九斗坛,世传梁武帝祷雨于此。
会昌废寺,田产归钟离氏。
咸通八年凤翔节度使李蠙奏云:「臣太和中尝肄业此寺,岩洞有白龙之异,愿以己俸赎田复旧」。
诏可之。
其碑并诗尚存,仍画像以祀。
南唐时尝为道后主复为寺。
宣政间傅氏子徇时又请为崇道观建炎间复旧。
单氏《图经》云:殿屋乃庐州刺史张崇造,寺多唐人题名,今独乾符以来塑匠役人姓名班班可见。
殿柱上有雷部鬼书,曰「骆审火」者一,「谢钧火」者二,字皆倒书。
予往视之,不见所谓唐匠姓名及「骆审火」字,其「谢钧火」入木寸馀,又有「诗米」等字皆遒劲可爱。
客馆岩石奇秀,潴水为池,颇立亭宇于其上。
壁间有元丰甲子秋九月彭城刘彝执中《夜宿寺中追怀陈襄述古诗》云:「精识世所稀,友道古难有。
伊人虽云亡,遗德不可朽。
尝厌石渠游,是邦爰出守。
河纳湖波,股派活畎亩。
学宫起城隅,涂人或薪槱。
既富而教之,薄俗适忠厚
矧予平生时,昏弱赖磨揉。
共赜姬孔微,肯出皋稷后。
醇源浩罔涯,实行靡容茍。
犹期老岩阿,寂寞待同扣。
天乎夺大成,旅葬宜兴阜。
我来薙荆榛,雨泪滴杯酒。
恸哭起秋风,落叶纷林薮。
永怀三益恩,语报乏琼玖。
愿子生人间,世世为亲友」。
古人于交游情谊盖如此。
述古墓去寺十馀里,州博士岁遣生员祭奠。
甲申,晴。
宜兴人谓尧时夏雨甲申而致九年之水,故甚畏之。
早同仲宁及地理僧净如过丁墅卜地,去寺约二十里。
饭于吴寺丞庵,回至怀相坞,入吴秀才庵少休。
天气骤热。
将至善权,由傅公神道绕寺后访二洞,约行里馀,度小岭乃至焉。
乾洞在上,有大石当户,其四周彷佛类叠墙,宝盖下垂,鹅管悬缀,有盐堆米堆惟肖,视张公洞差小,然亦可容千人。
水洞在乾洞之下,水自山出,未至洞口,披石斗泻汇而为湫,细流入洞。
洞中石田皆成疆畔,每丘才盈尺,高高下下,水满其中,石文蹙成,花草雕镌者。
陈述古诗云:「阴阳融结此山川,便有盐堆与石田。
风俗每来占水旱,却疑乾洞有神仙」。
注谓乾洞中有盐米堆、石田数丘,乡人岁时祈祷,以占水旱。
若田中有水,即为丰年之兆。
又诗云:「水洞深无百尺泉,白龙腾蛰已多年。
谁知此物能云雨,常济山南万顷田」。
注谓《图经》云:水洞中有泉,大旱不竭,常有云气升腾。
太和中白龙出于洞中。
石田在水洞,而述古乃言于乾洞,不知何故。
白龙即李蠙所见者。
水既入洞,即伏流达寺中,昨日所谓石亭宇正临其上。
时有四足鲇鱼出游,村夫或击而食之,今日童仆辈亦有见之者。
水由寺而出,灌溉之利远矣。
游洞毕,回视傅公家乃归。
是日茶毗长老正祥,其死方数日,病后端坐书偈而逝云。
寺在宜兴西南,陆行四十里,舟行六七十里。
张舜民《南迁录》:过黄州,闻东坡云,近获一鱼,似鲇而有四足,能履地而行,或曰鲵鱼也。
乙酉,早,肩舆二三里至董山
按《三国志》、《金陵实录》,孙皓国山有石自立,遣司空董朝、太常周处封禅刻石,埋银龙铜马于其下。
其石囤,故俗呼囤碑。
山高数十丈,与徐宗策杖同登。
碑字三面可辨,惟东向剥裂模糊,盖无屋以庇之也。
俗呼董山,谓董朝也。
碑词载所遣官姓名而无周处,史氏误矣。
长老法济参斋罢,登舟归邑。
初行十里,四望尘沙涨天。
既入湖渰,西北风大作,浪涌舟驶,逼暮到家。
赖昌等报七兄铨试中第二。
丙戌,开启天申节。
丁亥,宜兴赵修职希仁新镇江签判胡通直审言相访。
再遣赖昌、傅胜如临安
连日雨寒。
戊子,赴庄德迈饭。
己丑,报谒数客皆不值,独游会真庵而归。
庚寅,大风而晴。
早同仲宁、仲贤、如师再出南门卜地。
一里许曰画店,二三里曰山门,盖自此入山地。
南来诸山聚于阳羡,界太湖而止。
对县治号铜棺山(一曰君山。),尤雄拔,故此邑多富贵之家。
是日饭庄氏资福庵,晚饭庄子权雨华庵。
其间历阳埰邵氏之净观庵、庄子和霜露庵、蒋子礼祖母沈夫人静照庵、言村王朝奉庵,惟霜露庵草草,馀皆雅洁闳敞。
丹阳沈从政宗契、王仁杰秀才相访。
辛卯,王德华藻自昆山溧水,经由相见。
壬辰,早约庄德迈饭讫,泛舟数里至言村,访胡茂老松年枢密旧居。
堂榜曰「万幅平远」,邑人第呼横山堂
堂去湖渰才百馀步,湖外峰峦横陈,又其外远山如屏。
茂老卜筑时,陆艺花木,水植荷莲,死才二十一年,皆堙废不治,而第宅浸坏。
甲戌岁尝与外舅具舟欲来,大风而止,今日亦遇风雨。
癸巳,新乌程祝宣教溥相访。
饭罢入县学,学逼南门,对湖山。
按碑记,真庙朝县宰李若谷立庙,仁宗朝郑民彝修学,绍兴十六年又修。
今浸敝,无一青衿,其傍即社坛。
韩无咎庞元英《文昌杂录》。
甲午,早同仲宁、仲贤、净如出南门,过横涧,入袁氏庵观地,投宿洞灵观。
知观邵惟道字集虚,极有干才,支倾补敝,观遂复兴。
张公洞,中路回望太湖,宜筑小亭焉。
山非甚大,而洞极广,盖一山皆空耳。
其间肖像不一,而数柱若擎之者。
乙未,早过湖洑镇,跨溪有桥,号侍郎桥,或曰谓陆希声,而图志颇疑其称呼不相应也。
饭于金沙寺,登颐山,访讲易台,酌潜虬泉,皆希声遗迹也。
寺有岳飞己酉岁留题刻石,词甚壮。
李福坟庵,即李显忠斩之者。
入镇中观潜虬泉。
仲宁兄弟同净如过山中观地,予乃与道士王见志字全隐者游惠氏南园,久之过北园。
仲宁兄弟至,遂买舟泛湖洑而归。
两岸多朱藤,故号罨画溪
历唐贡山,净如云唐贡茶之舍也。
又过冢山、蠡湖。
甲夜抵邑中。
五月戊戌朔,姚媪忌日,过显亲设供。
仲宁招胡审言素饭。
寄孙暂从慕容邦瑞学。
己亥,赴汪强中会于庄氏万顷楼。
庚子,新静江倅鲍梦符、新宜春王从政涣、新广德司法赵修职公鉴、新会稽主簿赵修职公植并相访。
赵氏兄弟,充之之子。
是日借汪氏舟如平江省从母,而东南风大作,不可过溪桥,宿于岸,步出小莲。
辛丑,早行,风不止,微雨。
过沙子,为前舟阻滞踰两时,横拖而进。
晚宿塘杨坊。
壬寅端午节,早雨。
午后常州,泊州桥,过章茂之知录厅,留连至夜。
同坐乃其宗人兴祖,字庆善
明脉州碑,徐铉书,甚奇。
癸卯,早移舟过东门,登岳庙,入荐福禅院陈莹中作记,偶免兵火。
观音堂极高爽,或云东坡红梅阁即此也。
邂逅白沙萧岳英,在此权摄,同观钱俶开宝九年五月金书《法华经》。
当时共舍二十通,今仅存五卷,光明如新。
贡进士萧鸿、武进李德明绍来谒。
萧生,奔牛人,与岳英同寓寺中。
又同岳英过天庆观,修廊颇严整,殿背有李某画双龙,岁月浸久,势欲腾拿,盖名笔也。
道正房植虞美人,花状类双鱼,色如金凤,其叶与牡丹无异。
又过太平寺之弥陀院,观徐陟水壁,波涛隐起,毗陵所工之艺也。
老僧守稠云:东坡元祐六年三月二十八日过寺,赋诗云:「醉中眼缬自斓斑,天雨曼陀照玉槃。
一朵官黄微拂掠,鞓红魏紫不须看(右净土院牡丹。)
六花薝匐林间佛,九节菖蒲石上仙。
何似东坡铁柱杖,一时惊散野狐禅(右华藏院薝匐。)
」其碑近为何提干者取去。
晚赴茂之饭,遂宿其厅,复移舟泊州桥。
甲辰,早撑舟至大喜桥,肩舆入胜业寺
三门有唐碑,叙寺本陈果仁宅。
西廊已坏,东廊仅存。
又东入观音讲院,僧云陈祠甚迩,遂同往。
门列三碑:其一唐天宝中记文,元和间立;
其一刻大业十一年果仁告身并其妻舍宅疏;
其一近世太常博士夏之文,为太守周杞修新庙作记。
庙廊数十间,周杞贡院而为之。
按果仁字世威,本州人。
隋朝屡平剧盗,唐武德三年为降将所毒,妻轸氏以宅为寺。
而庙食自唐已盛,屡加封爵,南唐保大间册为武烈帝,俗传五月十八日生。
新庙之后有真武殿,又其后乃神之旧殿,像为方面,不甚大,或曰真身也。
殿前桧树殆数百年之物。
归舟少休,复度桥访胡武平功德院。
武平创造,治平元年七月请额曰「感慈报恩」,遗令不许子孙祔享,止祀其三代,故群从不得扰之。
堂有二板壁,东坡草书倅杭和陈述古二诗:其一自有美堂乘月夜归,所谓「娟娟云月稍侵轩」者;
其一过周长官夜饮,所谓「二更铙鼓动诸邻」者。
经崇、观磨洗,今粗可辨。
初在门庑,近徙置堂上,蒋灿题其后。
对壁又刻元丰八年五月二十七日东平孟震游寺留题,复刻颂云:「碧玉碗盛红玛脑今印本作玛瑙。),井花水养石菖蒲。
批风抹月晨斋罢,试问禅师得饱无」?
其上别刻二颂:一与上同,而改后一联云「也知法供无穷尽,只问禅师得饱无今印本又改「只问」作「试问」。)」?
一同集本,只改「请师」为「凭师」。
前辈于小诗犹润色不一,愈改愈胜,故私记于此。
长老名无碍,而集中不书。
堂上及僧堂皆画水,活势不减弥陀院者。
顷之,出广化门里许,观武平墓庵,中有欧阳公所撰神道碑,宣和间诸孙集褚书而成之,其额则集颜书。
完夫右丞父茔相去不远。
初,武平闻其弟死,自京师贻书族长云:「某处地葬后出两府,吾弟有子,可当之」。
完夫也,其后果验。
此帖今藏胡氏。
武平于天文地理无所不通,而其父子及完夫父子冢兆相望,皆葬平地。
凡俗所谓来山去水皆不可考,而武平复先视其子贵贱而后与地。
谚有山头堂上之说,信不诬也。
今胡氏子孙禄仕数十人,中间世将、交修又亚政涂,与蒋颖叔家并为此邦甲族,何其盛哉!
午间赴葛家之会,其居邹志完诸子之居,近买之。
晡后出门,中夜抵无锡县
乙巳午后至许市登法华庵,望阳山在数里间,其下有澄照寺,今为朱谔右丞功德院。
其旁龙母庙颇灵异,顷岁尝至焉。
晚抵平江,入阊门,泊北寺,寻徙承天能仁寺
观铜佛,《图经》云:梁陆僧瓒舍宅为寺,中有圣姑庙,盖陆氏女,今号惠感夫人,郡人祈子颇验。
顷之,章济之运干来,同过从母宅,戊寅之别今十年矣。
章氏甥杨昉叔明同宿。
丙午唐致远判院来,友婿也。
丁未,赴范至能吏部会。
李全庐陵来,永和诸位、武义临安诸兄皆有书。
己酉,早同济之、叔明、致远游虎丘
《图经》云:山在长洲县西北九里一名海涌山
上有云岩寺真娘墓剑池
饭罢,谒陈省华、王禹偁、叶参、蒋堂画像,历东西庵。
归过半塘寺朱长文《续图经》云:虎丘寺即晋东亭献穆公王珣及其弟珉之宅。
寺前有高僧竺道生讲堂,生公立片石以作听徒,折松枝而为谈柄。
虎跑泉、陆羽井见存。
庚戌王仲谟、仲告、仲显自昆山来,至普门禅院谒之。
景德中日本僧寂照尝居此,旧刻朝宰诸公送行诗,今亡。
长老师璨约唐致远仲谟昆仲过万寿禅院素饭,并招范至能
长老蕴衷,癸未岁径山识之,诸君欲与刘赓谈命,私使来,盖孟浪人也。
万寿本丁晋公守节造,今号报恩光孝寺平江望刹也。
辛亥,林修药局拯相访。
壬子,仲谟兄弟归昆山
张汉卿推官、颜休文省干,独游北禅院。
主者惠深,住数十年,一力新之,十六观甚严洁(《图经》:本戴颙宅。)
甲寅,赴张汉卿会,约为天池之游。
乙卯,早别从母,登舟同济之至崇真宫,相别于阊门范至能、颜休文相别于门外。
致远联舟绕城,望姑苏馆而过,八里至横塘,入般若寺
又数里至黄山,入法云寺
陈国长公主及石驸马葬堂上。
寺之轩窗皆可眺望。
登塔一级,以窄峻而止。
诸峰高下相连如笔格,俗号笔格山。
又数里过木渎镇(旧至蒋氏园极佳,今稍废。),至灵岩廨院。
村民磔虾蟆可闵,以钱二千市千二百纵之。
呼笋舆上山,山半有憩亭。
由支径访西施洞,今为石龛,塑佛像,回视已见太湖
吴越僧智贤乾德三年所作《智积记》云:「图志言阖闾城西砚石山高三百六十丈,在吴县西三十里。
阖闾宫院琴台响屧廊馆娃宫,复有砚池、玩花池、明月池,山前十里采香径
梁天监二年置寺,十五年有僧自画梵相于佛殿壁间,后有西天僧见之云:此智积菩萨也」。
馀文不录。
旧号灵岩秀峰院,今韩世忠请为功德院。
长老善卿来迓,同自响屧廊过草堂,上琴台,下视川原华丽,太湖数百里在眼中。
致远置酒胜集堂,旁有圆照禅师(小说所谓浙本尝乘递马赴阙者。)
塔临石池,即砚池也,故此山号砚石山。
近地别有𥖪村,其石可作砚及器用。
堂上望湖边两山相对,东曰胥山,西曰香山,其中曰胥口,故老香山产香。
堂下平田之中有径直达山头,西施自此采香,故一名采香径(今《图经》采香与此地里不同。),亦云箭径其直也。
或曰由此投伍员尸,故有胥山、胥口之名。
香山西北穹窿山
中山之大者有东西二山,皆号洞庭山,馀多岛屿云。
夜待月望湖光,然后就枕。
顷年尝同章茂之兄弟剧饮于草堂,濯足偃松间,中夜方寝。
今日之乐又过昔游,所惜偃松一枝已瘁。
至能走介送熏香、松黄、新茶,其简云:「来日登天平,须攀援至远公亭及诸石屏处。
白云泉名在《水品》,其色凝白,盖郛泉也。
张又新虎丘石井在第三,松江在第六,而此泉未知如何,试一别之。
向寿老作亭泉上,及别筑远公亭,而范氏媪居寺中扰之,遂止。
寺右上山路旁有石龟,极形似,向亦有名,近无知者。
忠烈具有文正公以下画像,宜挂壁谒之」。
丙辰,早以香茶供智积殿,周行寺宇,惟倦于登塔。
塔乃吴越平江节度使承祐光国妃所造,成于太平兴国二年丁丑岁,犹未纳土,今一百九十一年矣。
卿老具饭,人力辈能鼓笛,用径山例呼而奏之。
登诸天阁,烹至能雪液。
步至后门观大井,其径丈馀。
正东望昆山县百里皆平田,惟一山突起,盖县郭之马鞍山,山寺在焉。
东北连山甚长,常熟县虞山也。
自此升小车,过天平下岭,甚峻。
约数里至白云寺,《图经》云唐宝历二年置,在县西南二十五里。
远公道场,今为范文正公功德院,义仓在其中。
文正父祖葬山下,故范氏多寓旁近,或居寺廊,不振。
寺有白乐天、苏子美、王君玉、蒋希鲁诗刻。
久阙主僧,庶事不治。
欲同致登山,而脚力顿疲,颇难之。
然思至能简中语,恐遗恨他年,遂奋衣右转而上酌白云泉,甚白而甘。
蹑石磴至卓笔峰,峰高数丈,截然立双石之上,附著甚𨻄阢,疑其将坠。
馀如屏如矗,或插或倚,备极奇怪。
行十之七,石愈众而力愈惫,乃循左径访石屋。
三面壁立,覆以二大石,少休其中。
下至小石屋,一石覆之。
又下至飞来峰,高二丈,上锐下侈,微附磐石,前临崖谷,兹其异也。
又东下远公庵,一名望湖台,正值寺后,今废。
又下至五丈石,亦名阁石
上至次头陀岩,有盖斜蔽之。
次至龟石,脊势隐起,名不虚得。
此山大抵皆石也,瑰形诡状,可喜可愕。
今日适疲倦,又当暑,不能穷其巅。
然郡人能至,予之所至者寡矣,况游客乎?
归寺欲拜文正公及四子像,坐待鱼钥,移时乃至。
明日盖文正忌辰云。
寺右有明因塔院,诘曲随山,殊迫窄。
初,僧智华蔡京善,政和间为乞此额,且立碑焉。
茶罢即行,过晨台山,大石特立。
进至羊肠岭,道旁有曾𪰋彦和父墓碑,未百年已荒败。
又度贺家岭,大石如横案,上立两石,俗云岭北有新妇石,此其箱箧也。
午饭王份知县坟庵。
吴江臞庵主人也。
未时至张汉卿天池庵,汉卿相待久矣。
按《图经》:吴县西六十里曰华山,由绝顶而上有大池,晋太康中尝产十叶莲花
今池在山半,未知是否。
汉卿于此营墓就隐,负崖为屋,凿径穿洞,疏水四达,其间种梅艺菊,以待游人,费盖不赀。
然山石粗矿,殊乏秀润。
晚置酒更好亭,亭在池上。
酒阑,肩舆过燕窠山观魏氏山地,入魏奉议志庵
右过北峰禅院,其实魏侍郎宪之庵,规模仿寺,而为移废额于此。
入门久之,一僧方出。
侍郎公死才三十年,其后浸衰矣。
归宿天池。
丁巳,早饭罢,汉卿、致远行三里至张唐卿排岸庵。
庵后大石间有挽云亭,皆人力也。
自此度庙岭并华山,凡数里至朱右丞谔永慕庵。
茔域颇侈,盖蔡京当国与善,敕葬故也。
又数里至阳山,下望田间二辟邪甚古,不知何人坟。
耕夫云近之辄有蜂螫人。
阳山吴郡之主山也。
有元居实者,绍兴间掌市骨董于榷场,坐致高赀,今为平江总管
阳山既横骛,乃大兴工筑支垄为生坟,其旁起冢舍,虽溷轩亦极甃砌之功,门外栽花木数千株,屈折以势,不知靡金钱几万缗矣。
又二三里度老鼠岭,入张齐贤承节庵,与汉卿小饮而别。
致远魏迪功庵,过黄岘岭,遂至白马涧
舟人已来,与致远酌一杯,各解维去,以陆务观所送车渠环遗汉卿
吴郡惟城西多山,起黄山阳山,两日几遍历。
夜宿望亭
戊午,天申节。
食时回次无锡县,登崇安寺
古碑云东晋安帝时立,近岁经兵火,方造三门、佛殿、罗汉殿
有僧义深善医多赀,造五轮藏甚华,太守发之矣。
又过南禅寺泗州大圣尝留锡杖,有碑记其事。
比创五百罗汉阁,谓之泛海罗汉,盖闽人为之,航海而来也。
张婺州元亮相访。
己未,早访刘医,即义深也。
元亮约饭,目疾大作,不能赴,遂同过慧山具蒲馔。
慧山乃寺之主山,而锡山在寺前,不甚高。
陆鸿渐碑,汲泉烹茶。
佛殿下古可爱,太上辛巳冬过此,敕匠写真,寻即枯瘁。
晚去县四十馀里宿。
庚申,早遇常州萧岳英,立谈而别。
目痛益甚,正坐从母宅剧饮过量,且冒暑游山故也。
晚宿沙子口。
辛酉,食后抵宜兴,目痛不能出,客至亦不能见。
丙寅,平江姚令则直阁遣使致洞庭春泠泉酒,书籍十馀种。
是月六日,国史院进呈《哲宗宝训》一百门,六十卷,并目录二卷,有旨经修而在外者减二年磨勘,而予预焉。
六月丁卯朔,外舅卒哭祭。
己卯,庄德迈送溪鳞,此日目赤稍退,而脾胃性弱,百物皆忌,偃卧榻上,无聊可知。
兴国梅山盛长老大悦至自无锡仲宁招之卜地也。
舶趠风大作。
戊子,邵至卿运使相访,自闽改湖南而归也。
目赤虽去而翳晕生。
己丑,新吴江邵宣教輗及其弟新秀州司理輶相访,皆至卿之子。
庚寅,初伏便觉酷暑,闻吴璘四月十七日上遗表,有旨汪应辰宝文阁学士,权节制兵马。
兴州制置司兴元利州作两路,以吴胜、任天锡总其军,晁公武待制、知兴元府
应辰疾速前去,以漕臣成都
已而除虞允文大资政宣抚使,未几允文依旧知枢密院再押治事,仍为宣抚使
二十日出门。
陈忠肃公岳山寿宁观留题1226年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七、《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六三、光绪《南岳志》卷二四 创作地点:湖南省衡阳市衡山县
诗云:阁前千顷碧琅玕,乔岳苍松苦岁寒。
此是万年峰上,何须更待雪中看。
了斋陈公元丰己未进士三名,后数年为博士校书郎,以鲠直不得久居中。
徽庙初政,召为谏官,忤蔡京,谪扬州管库
钦圣持其事,改知无为军
明年,又自著宰掾摄官琐闼,坐忤曾布出守海陵
崇宁元年蔡京相,除名勒停,编隶袁州,寻移廉、移郴。
五年春正月,以彗出仆碑,而罢相,凡党人皆得归,故今岳山寿宁留题所谓「丙戌四月」,盖公东归道所从出也。
后元丰一百二十年,当庆元己未临邛魏某始以进士起家。
又二十有八年,当宝庆丙戌得罪南迁。
四月七日度湘,即公留题之日。
会寿宁道士唐从善以是日掘地得公石刻,介郡人张南仲杞求一语记岁月。
呜呼!
人尝涉于忧患则见似而目动,闻名而心惕,故于公之忠孝大节所愿学也。
若夫出处岁月之适相似,则吾甚惧焉。
知府(一) 宋 · 张运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三八、宋人佚简
运启:孟冬渐寒,伏惟知府中大台候动止万福。
运即日蒙恩,不审迩辰寝膳何似。
未繇披晤,伏冀顺时倍保台重。
谨□□起居。
不宣,谨启。
十月日,左中大夫、充集英殿修撰、知太平州军州事张运启知府中大台座。
谨空。
知府(四) 宋 · 张运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三八、宋人佚简
左中大夫、充集英殿修撰、知太平州军州事张运
右运启:伏审显允睿眷,荣镇雄藩,士慕义以交欢,吏闻风而增畏。
旌车跋履,神相雍容,伏惟欢庆。
恭以知府中大雅望冠时,清标肃物。
精忠不懈,禔身推广业之勤;
儒雅自将,饰吏擅多文之富。
荐更事任,蔚著声猷。
揽辔淮壖,已茂澄清之誉;
分符侯壤,复见近民之施。
惟忠信慈惠以风移,则礼义廉耻之俗易。
艰难多事之际,正寤寐急贤之秋,顾若时髦,宁淹外服。
伫考蕃宣之政,入陪帷幄之谋。
属忝邻光之在望,喜河润之在谋,共惟知府中大敏识洞微,台慈俯垂鉴念。
不宣,谨启。
十月日,左中大夫、充集英殿修撰、知太平州军州事张运启。
馆职(四) 南宋 · 唐仲友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五八、《悦斋文钞》卷二
问:汉唐禦戎之策,如严尤、班固、刘贶说各不同(此下阙。)
对:「(此下阙。)汉唐之行事而考,严尤、班固、刘贶之议论,有可得而辨矣。
且以至常之理言之,羁縻备禦者,待夷狄之常也;
征伐和好者,待夷狄之权也。
兼用而两得者,上策也;
得多而失少者,中策也;
得失半者,下策也;
一举而两失之,无策也。
以三子之明智,岂不足以知此?
三子之博辨,岂不足以言此?
顾乃人自为说而莫之一者,亦各因其时而已。
严尤之言,为新室言之也;
班固之言,为东汉言之也;
刘贶之言,为唐言之也。
请先言其常而后推明三子之意。
天之生夷狄也,限之以山川,阻之以关塞,言语衣服不通于中华,饮食嗜好几同于异类,其地不可有而耕,其人不可臣而畜,故圣人外而疏之,不及以政教。
荒忽无常,则严为之备,不使害吾民也;
文告不悛,则增修其德,不以勤吾民也。
其来也勿拒,其去也勿追,故曰羁縻备禦者,待夷狄之常也。
然而中国不常治,夷狄不常服,多难之世,不暇兴远戍之师,疮痍之民,不足当新羁之马,则太王之事有所不免,魏绛之策于此乎可用矣。
冒没之不已,搏噬之无厌,患不止于疆埸,而深至于畿甸,毒非止于蚊虻,而有类于蛇豕,则南仲之师不可不遣,奋伐之师有时乎深入矣。
屈中国以事之,毒天下以征之,岂得已而不已哉!
常道不足以制之,则势必出于此耳。
故曰:征伐和好者,待夷狄之权也。
周之盛也,内列六服以谨藩围,九州之外止于世见,不王者告之而已,其责之甚轻也;
若适来班贡,不俟馨香嘉味,坐诸国门之外,而使舌人体委与之,其待之甚薄也;
虽在平、成之际,犹戎兵以涉禹迹,其备之甚严也。
宣王丁中微之,匪茹之寇,内至泾阳,甚不得已,六月出师,然其《诗》曰:「我服既成,于三十里」。
则何劳师之有?
又曰:「薄伐猃狁,至于太原」。
则何黩武之有?
虽奏肤功,执丑虏,特以定王国、复境土而已,是以交侵之患弭而中兴之业成,此所谓兼用而两得,上策也。
汉高惩艾平城之围,而用娄敬之约;
吕太后隐忍嫚书之辱,以从季布
文帝增厚其赂,景帝遵而不改,然而背约入盗,终不少弭,有志之士至以手足倒置为之流涕,常人视之,诚若无策,然新造之汉,痍伤未复,叛者九起于,吕氏、七国之难,皆非小变,加以匈奴之强,控弦者数十万计,使当时不少容忍以开边衅,汉之安危未可知也。
虽淑女嫔于穹庐,然有小耻而无大辱;
烽火通于甘泉,然有浅患而无深忧,此所谓得多而失少,中策也。
武帝藉富庶之资,思刷累世之耻愤,王恢发其谋,卫、霍骋其力,分道深入,二十馀年,虽有克捷之功,胡辄报之;
虽筑朔方,收昆邪之地,亦弃造阳之北九百里;
匈奴创艾逃遁漠北,亦使海内虚耗,户口减半:此非征伐之失,穷兵之失也。
河南以夺虏之要害可也,绝幕穷追何为耶?
西域以断虏之右臂可也,劳师大宛何为耶?
好大不已,终以自困,计其功过,仅足相掩,此所谓得失相半,下策也。
王平六国,威震六合,开辟以来,未之有也,民自周衰弊于战斗,其欲休息之心,甚于饥渴矣,
按:此下阙。
南康石堤记淳熙八年 南宋 · 吕祖谦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九一
天之与人,交相辅也。
盖人之所不能为者,必待于天;
而天之所以不尽为者,亦付诸人。
二者交相辅之道,非有二理也。
惟眛者不达,蔽于一偏之论,以为人常不能全其天,当听于自然而无所复问,不知天之与人,理各有在。
是将不耕不织,惟粟米布帛亦陨于天而后衣且食乎?
古先圣人,网罟耒耜不必为矣。
今夫水旱之灾,天所为也;
迁于高峻,备其饮食,人所为也。
尽夫人为,虽有天灾不能为患。
非人之违天也,所以辅天之道而养民者当若此也。
由是推焉,马首牛鼻固出于天,穿之与络,则付于人,亦天理尔。
新安朱元晦,学而通于理者也。
其为郡南康,适岁大旱,凡足以拯民之饥,振民之乏,无不尽矣。
则又曰:「古者荒岁,或兴大役,岂欲重劳于民,抑以聚饥民而不虚食也,吾州独无此欤」?
父老以告曰:「彭蠡之险,在吾户外,舟行而上下者舣集无所,风之作或不时,覆溺破碎,常不可计。
并城有二澳,将以为之避舍,亡虑容千艘。
元祐中郡守吴审礼始栅木为障。
崇宁间郡守孙乔年虑其易朽,有请于朝,加石堤焉。
延袤千有五百尺,广三十尺。
前人之志非不善也,岁久不治,水波荡击,木腐土疏;
空舟又窃负其石以去,为澳则淤塞于沙,载之重者返泊其外,向之患犹未弭也,能复是则为役矣」。
司计之,厥费甚多,元晦叹曰:「可不就而图之」!
乃以告于转运判官王君师愈,则大喜,得钱百万,米五百斛;
又以告于提点刑狱赵君烨、叶君南仲,亦喜,得钱如漕司之数。
元晦因是勇为之,三邑之民欢趋之,命星子令王仲杰、司户参军大年职其事,兵监赵胜、郭坚董其役,元晦间亦躬行其上,劳苦勤恤者甚至。
而费尚缺,转运副使徐君本中、鲁君逢继来济以千缗。
淳熙七年十二月丙申,迄今年闰三月戊寅,凡用工一万七千二百有奇,增旧堤者三尺,益土与石,浚澳之淤,亦挺木以护其外,制备且坚,而元晦当以秩满去郡,郡之官属请记之。
余于是喟然太息,知元晦之学足以有为,不忍效世俗之因循不赴于事,而部使者能叶其力而不茍也。
夫江出岷山,其行万里,自潜、汉、沧浪而下,合九州之流,会章贡之注,然后彭蠡潴焉。
盖渊亭回薄,若不得暴溢,而水之曼衍尤激于风,虽东海若不得自知其怒也。
南康独处汇津,方天子驻跸吴会,贡赋之输,商贾之,士大夫之行,鲜不道此,视澳犹家然。
得澳而入,则同舟之人举首相贺,可以枕柁而甘寝。
是堤既成,隐然如乘长城、卧坚壁以拒章邯、佛狸之师,固已大幸。
又俾一时羸饿之夫,当冱寒栗烈,饱而食,奋其畚筑,以逮春燠而服力于田,一举而并二利,其为施不既厚矣乎?
予为言天人之理,明元晦之用心,以尉夫郡之民,使后来者亦因之而不可废尔。
元晦字也,名熹,辞秘书郎来为南康,屡丐白鹿书院以就闲秩,而朝廷命以江南西路常平使指矣,则所施未止此也。
按:正德《南康府志》卷八,天一阁藏明代地方志选刊本。
王谦仲(一) 南宋 · 陆九渊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三六、《象山集》卷九、雍正《江西通志》卷一四○、乾隆《龙虎山志》卷一四、《宋元学案补遗》卷七七、道光《贵溪县志》卷三○
某违远诲言,三换岁矣,区区瞻企,何可云喻。
去冬拜手翰之辱,大义焕然,岂胜慰沃。
江乡何幸,得大贤出镇,然自朝廷而言,则轻重缓急亦已舛矣。
明天子注倚,岂其或疾执事者之不便,计必出此,亦识者之所前料,殆无足怪。
独阴氛重重,殊未廓清,葵藿之心,不能不为大明惜之。
然去冬不愿着足闹篮,只欲休去歇去之语,尤非所望。
窃料执事此蔽未能遽解,则此行殆为私便。
某占籍江西,以私言之,亦惟恐彼人之计有所不行也。
开府用何日?
传闻下车,十连胥庆,此非尺牍虚辞也。
元晦闻已起,行入奏事,江西可谓德星聚也。
某去夏拜书后,不旬日即有仲兄子仪之丧,秋初又哭一觞子,乃将为先兄子寿后者,薄德鲜祐如此。
旧有拙疾,哀苦中大作,几至于毙。
腊月顿愈,今顽健复如去春时矣。
乡人彭世昌新得一山,在信之贵溪西境,距敝庐两舍而近。
唐僧有所谓马祖者,庐于其阴,乡人因呼禅师山。
元丰中有僧莹者,为寺其阳,名曰应天寺,废久矣。
屋庐毁撤无馀,故址埋于荆榛,良田清池,没于茅苇,彭子竭力开辟,结一庐以相延。
去冬尝一登山,见其隘,复建一草堂于其东。
山间亦粗有田可耕。
社日后,携二息,偕数友朋登山,盘旋数日,尽发兹山之秘,要领之处,眼界胜绝,乃向来僧辈所未识也。
去冬之堂在寺故址,未惬人意,方于胜处为方丈以居。
顾视山形,宛然钜象,遂名以象山,草堂则扁曰象山精舍。
乡人盖素恨此山之名辱于异教,今皆翕然以象山为称。
侍郎张南仲之居,实在山下。
南仲讳运,其诸子鄙,徙居鄱阳,其诸侄咸在故里,皆尊尚儒术,旧亦多游从者。
彭世昌极贫,开山之役,诸张实欣助之,其经营之初,亦张为之地。
今张氏子弟咸来相从,一家结庐于东坞之上,比方丈为少高,名之曰储云。
兹山常出云,云之自出,常在其高故也。
一家结庐于前山之右,石涧飞瀑,萦纡带其侧,因名曰佩玉。
相继而来结庐者未已,未及名也。
方丈檐间,层峦叠嶂,奔腾飞动,近者数十里,远者数百里,争奇竞秀,朝暮雨旸云烟出没之变,千状万态,不可名模。
两山回合其前,如两臂环拱。
臂间之田,不下百亩。
沿流而下,悬注数里,因石赋形,小者如线,大者如练。
苍林阴翳,巨石错落,盛夏不知有暑,挟册其间,可以终日。
东山之崖,有翻经石,可憩十许人;
西山之崖,有歇石,可坐五六人,皆有苍松蟠覆其上,其下壁立万仞。
山之阴,有尘湖在其巅,天成一池,泓然如鉴,大旱不竭,可以结庐居之。
自尘湖而北,数山之外,有马祖庵,其处亦胜。
风洞,有浸月池,有东垄,有桦木垄,有东西坞,有第一峰,凡此皆旧名嘉者。
此山大势南来,折而东,又折而南。
其高在西北,堂之西最高,九峰联络如屏,名曰翠屏,其上皆林木也。
北峰之高者如盖,可以登望。
南望群山益远,溪谷原野毕露。
东望灵山,特起凌霄,缥缈如画,山形端方廉利,吴、越所未见有也。
下见龟峰,昂首穹背,形状逼真。
玉山之水,盖四百里而出于龟峰之下,略贵溪以经兹山之左。
西望藐姑石、琵琶诸峰,崷崒逼人,从天而下。
溪之源于光泽者,间见山麓如青玉版。
北视上清仙岩台山,仅如培塿。
东西二溪,窈窕如带。
二溪合处百里而近。
然地势卑下夷旷,非甚清彻,尝没于苍茫烟霭中矣。
彭世昌去冬亦尝至无为求见,挟梭山之书。
闻治行之忙,不及瞻望。
今已息肩,共学耕于此矣。
此公志向不肯碌碌,人皆谓之狂生。
然其平生所为,甚异流俗,为私者尝少,而为义者尝多。
惜其前日不甚得从师友,择之未精耳,自此当有可望。
廖幼卿 南宋 · 陆九渊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四一、《象山集》卷一四
适闻傅仲昭语及懋卿坐间假寐,仲昭以为此必未能自拔,此殆不然。
仲昭未知此理。
非但仲昭未知此理,料幼卿亦未知此理。
人未知学,其精神心术之运皆与此道背驰。
一旦闻正言而知非,则向来蹊径为之杜绝。
若勇于惟新,固当精神筋力皆胜其旧。
然如此者难得,但得不安其旧,虽未有日新,亦胜顽然不知与主张旧习者远矣。
今懋卿虽未有日新之功,若其困睡,则是已知旧见旧习之非,不复就其上主张运用,故如此耳。
此不为深害,但少俟之,徐观其幡然,则大善矣。
朋友间不深知此理,迫之太甚,罪之太切,则又反为害矣。